主办方：@遇见半夏｜0805x1005
香水：塞维利亚黎明（塞维利亚橙花）
上一棒：@杏酸杏
01
雨。
天空下着倾盆大雨，天色阴沉无光，好像要把人一口气吞进去，整个世界都染上一层灰蒙蒙的色调，偶尔夹杂着一声惊雷，砸在人的耳膜上。
泥板路十分泥泞，泥水和灰尘混杂在一起，溅上了匆匆赶路的人们的裤腿。
王一博撑着伞，蹲在路边，看着被丢弃在纸箱子里的小奶猫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“你们也没人要吗。”王一博垂下眸轻声说，也不在乎纸箱里的小奶猫能不能听得懂。
小奶猫喵喵叫了两声，显得有些可怜兮兮，王一博皱了眉，“我现在要去上课，没办法管你们。”
“我家就在附近，要不把它送到我家去吧。”身后传来了一个男音，听起来非常清澈。
王一博面无表情地回头，看向来者，明明是个男人，但用漂亮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。长相很干净，唇下有一颗小痣，在雨幕的遮挡下几乎有些看不清。
男人撑着伞站在王一博背后，又重复了一遍，“送到我家去吧，我刚好有空，下午可以把它送去宠物收容所。”
王一博一声不吭的点头，抱起纸箱子，递给男人，转身就走，没有任何多余的接触。
王一博很快就到了学校，他把没有几本书的包挂在椅背上，坐下来。
窗外的暴雨没有影响到班里的同学们，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交谈甚欢，有几个人还约着一起冒雨去一趟小卖部买点零食。
他独自一个人坐在班级的角落里，没有一个人敢和他说话，他本人好像也不甚在意，沉浸在游戏机里，桌上一本书都没有。
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地方，和这些人唯唯诺诺的态度。
“听说今天我们要换老师唉，你们有谁知道新来的老师是谁吗？”前排有一个同学大声地问。
“听说是个男老师！”
“长得帅吗？”
“那谁知道啊，说不定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！”
“要真是这样，我就不想上课了啊...”
“你爱上不上，反正考不上大学你自己出去当服务员打工呗！”
“滚蛋，你少诅咒我，看我不撕烂你的嘴！”
同学们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，讨论着今天将要见面的新老师。王一博停下玩游戏机的动作，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早上在路边遇到的那个人。
那个人很有书卷气，好像不属于这个地方。如果是他来当老师，感觉应该会很不错。
王一博这么想着，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。
班里的女孩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呼，原来是新的老师走进了班里。
“大家好，我叫肖战。是你们接下来这一学期的语文老师，同时也是你们的班主任。”肖战温和的笑着，不卑不亢。
王一博听到这个声音，猛的抬起头看向讲台。真的是早上遇到的那个人。
他的心里除了窃喜还有不解，也不知道这么干净的一个人，为什么会来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。
02
肖战扪心自问，自己上课是很有意思的，最起码幽默风趣。因此下午最后一节班会课，他直接俘获了班上绝大多数同学的心。
一下课就有很多女孩子围到他身边问问题，可能这些孩子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好学过。
他的眼光聚焦到了班级最角落的那个男孩身上，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，没有什么生气。他记得那是自己早上遇到过那个男孩，就蹲在路边和小猫聊天。
应该是个很善良的男孩，长得也很漂亮，看着挺讨喜。
只是班里似乎没有人愿意靠近他。
肖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，干脆伸出手指着他，问旁边的学生，“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同学叫什么啊，你们怎么都不理他？”
身边原本叽叽喳喳的学生顿时陷入安静，好久才有一个女孩子小声开口，“他叫王一博，我妈妈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...”
肖战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惊讶，当即反问，“所以你们就不带他玩了？”
女孩低着头嗫嚅着，“谁知道他会不会和他爸一样啊，而且他自己也是个混混，动不动就打架...老师我们先出去啦！”说完，她问题也不问了，拉着小伙伴们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肖战摸了摸下巴，走到王一博身边，拍拍他的肩，“王一博同学。”
王一博抬起头，扫了肖战一眼，没说话。
“你怎么不和同学们一起玩？”肖战干脆直接问。
“.......”王一博沉默了一会才开口，“没怎么，不想而已。”
肖战轻声说，“是因为他们排斥你吗？有问题可以和老师说，老师帮你解决。”
王一博说的话却让人很不爽，“你很闲吗？有这空不如去救救那群蠢货。”
肖战一点都没被王一博这副叛逆样子气到，反而觉得他反差挺大，很有意思，“就我所知，他们的成绩都比你好，你可是留级生，况且，你之前给小猫打伞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不要我帮你收留啊？”
“肖老师，你很无聊。”王一博丢下这句话，转身拎起书包就走。
肖战拉住他，“我确实挺无聊的，所以我想和你聊聊天。”
王一博回头盯着肖战，眼里充满了抗拒，但最终还是抵不过肖战的执拗，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一直跟到他家。
走到巷口，肖战发现王一博家的巷子口种了一株橙树，他停下脚步，细细的观察着这棵树。
“橙树而已，有什么好看的。”王一博的声音突然响起，他单手插着兜，在家门口不耐烦的等着肖战。
肖战笑了一下，快步向王一博走去，“没什么。”
晦暗冬天街头的一颗老橙树，又粗又壮，一副神圣不可侵的样子，枝头堪堪剩下零星几颗橙子，表皮凹陷还粗糙的要命，结着一层蒙蒙的霜，一看就知道不会好吃。
可他还是想试试。
03
王一博家里的陈设很老旧，桌子上落着灰，他径直向楼上走去，也不管在自己身后的肖战，大有让他自己想办法的意思。
肖战喊住王一博，“你家人呢，我有必要和他们谈谈。”
王一博头也不回，“死了，别找。”说完进了自己的房间。
肖战的瞳孔收缩了一下，他开始打量着周围。
角落里堆着空酒瓶，应该不是王一博喝的，明明家里有人住，桌上的灰尘却铺满了桌面，看来家里有酒鬼，而且他和家人关系应该很不好。
肖战翻翻找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，准备等王一博的家人回来。
屁股还没坐热，就有人推门进来了。
未见其人，先闻其味。
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，肖战唰的一下站起来，“您好，我是王一博的班主任，我叫肖战。”
推门进来的男人上下打量了肖战两眼，越过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酒出来，对瓶吹了一口说，“什么事？”
“是这样的，您儿子在学校不太乐意和别人交流，所以我想来看看是什么造成了这个状况。”肖战开口交代。
“他们都看不起我！”王爸一把推开肖战，醉醺醺的指着肖战说，“所以他们也看不起我儿子，有什么好说的，你在这里惺惺作态什么！”
“不是的，我是新来的老师，”肖战刚想开口解释，就被打断了。
“够了，”王一博猛地拉开自己的房门，“他就是一个醉鬼，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王爸看到王一博这副样子，也不管肖战了，走到王一博面前，猛地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，“你懂个屁，没人能懂我！”
王一博的脸上浮现出红红的巴掌印，但是他没有哭也没有闹，只冷哼一声。
王爸抬起手，指着王一博，巴掌即将要落下的时候，王一博闭上了眼睛，眉头紧锁，可是等了一会，却没有感受到痛。
他睁开眼，发现肖战拉住了他爸的手。
肖战的表情很严肃，“王先生，我不知道你家具体是什么情况，但我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，王一博不能再继续呆在你身边了，明天开始，他跟着我去我家住。”
王爸甩开肖战的手，“凭什么！这是我儿子，你有什么资格带走他，你给我钱吗？”
肖战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嫌恶，“你的儿子不是商品。”
王爸“嗤”了一声，“我不管，除非给我一千，不然你别想带走他。”
肖战的眉头紧锁，“明天来学校一趟，取钱。”说完他拉着王一博就出了门。
肖战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着，王一博被他拉着，也不反抗。
肖战带着王一博去了自家楼下的超市，买了几件贴身的衣服，又买了牙刷毛巾这些生活必需品。
然后他拉着王一博上楼，进了自己家。
这么一通折腾，天色也晚了，肖战推着王一博进了卫生间，“牙刷什么的都给你准备好了，你自己收拾收拾，我家也没有多余的房间，委屈你跟我睡了一间房了，我去打地铺。”
王一博没说话，只是点点头。
等到肖战把床铺好，王一博也收拾好了，肖战拉着他走到床边，“你先睡吧，我去洗漱。”
肖战以为他洗漱完了之后王一博应该睡着了，结果并没有，他只是坐在床边，好像在等他。
“怎么不睡？”肖战坐在地铺上，伸手准备关灯。
“可不可以不关灯？”王一博突然开口。
肖战挑眉，“你帮我交电费？”
“......”
肖战无奈，“怕黑啊？”
王一博点点头。
“那你跟我一起睡吧。”肖战叹了口气，刚准备起身爬上床，王一博却先他一步钻进了他的地铺。
…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床不睡。
肖战伸手关了灯，王一博的声音闷闷的，“肖老师，你对每个学生都这样吗？”
肖战摇摇头，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帮我？”
“因为你是我的学生。”
“你的话很自相矛盾。”
“......”
王一博闭上眼睛，没有继续追究下去。
巷口的那株苦橙树，他曾经摘了一个橙子剥开，皱皱的几瓣肉，入嘴以后味同嚼蜡，干巴巴，水分流失的很厉害，像他一样，所以他把果子扔在地上走开了。
可当落在地上的橙子烂的不成样子了，大概冬天就要结束了吧。
04
第二天肖战给王一博准备了早饭，他们一起去了学校。
学校里的同学看到之后，虽然没有当面说，可是背地里的指指点点却没有停过。
王一博不知道肖战是怎么解决他爸的问题的，反正他爸没有再找过他麻烦。
有时候他真的不懂，肖战明明对他家的情况一无所知，却愿意用尽全力把他拉出那个名为“家”的泥沼。
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，早上一起去教室，下午放学一起回家，晚上一起睡，王一博的高三生活渐渐的没多久了。
肖战以为剩下的一个多月他们可以平平淡淡的度过，谁知道临了还不安生。
隔壁班的老师来告诉他王一博和别人打起来的时候，他还在办公室备课，闻言急匆匆的赶到现场，几个男生把王一博围着，他们身上都挂了彩，显然没从王一博手上占到什么便宜。
肖战走进人群里，把王一博从包围圈里扒拉出来，护在身后，“都散了。”
肖战一贯还是挺受欢迎，那几个男生倒也没多为难王一博，“呸”了几句就走了。
肖战一言不发的拉着王一博到医务室，把王一博按在床上坐着，转身去找碘伏给他的伤口消毒。
他用棉签蘸了碘伏，轻轻的点在王一博膝盖磨破皮的地方，“疼吗。”
王一博摇摇头，“还好。”
肖战手里动作不停，“哦。”
王一博说，“你不问我为什么打架吗。”
肖战抬眼看了他一眼，“为什么？”
王一博答非所问，“你这次又是为什么帮我？”
碘伏已经涂的差不多了，肖战蹲着端详了几秒，没有回答王一博的问题，而是说，“好了，去上课吧。”
说完他放下碘伏，准备站起来。
“他们诋毁我妈。”王一博突然开口。
肖战起身的动作顿住，“什么？”
“我爸，抽烟喝酒赌博样样精通，就是不会好好做人，是个人渣，赌博欠了一屁股债，他还家暴，经常打骂我妈。我妈忍受不住我爸的打骂，也忍受不了我们这样的家庭，在我十岁的时候自杀了。
肖战抬起头注视着王一博的眼睛，没打扰他。
“我爸还推波助澜了一把，我妈准备的安眠药原本剂量不够，是我爸多加了一点进去，因为他觉得女人是累赘。”
“他以为他做的天衣无缝，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，没多久周围的人都在传我爸是个杀人犯，而我就是杀人犯的儿子，将来指不定也是个杀人犯，所以他们都不愿意靠近我。”
王一博回望着肖战的眼睛，“他们刚刚说我妈没用，说我妈只会用自杀逃避生活，所以我和他们打起来了。”
肖战点点头，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王一博接着说，“你这次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就帮我，你不怕我是那个有错在先的人吗。”
肖战眨眼，“你不会的，我相信你。”
“肖战。”王一博喊他。
“嗯？”
王一博俯下身，两唇相贴。
肖战闭上眼，没有反抗。
05
后来王一博去了外地上大学，偶尔还会想起当初念高中的时候的困难和那个让人难忘的人。
王一博高考的成绩很优秀，是除了肖战以外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优秀，校长直接给他铺了红地毯送他离校。
毕业那天晚上，他躺在床上，问身边的肖战，“你以后打算去哪里。”
肖战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他，“不知道呢，没想过，大概暂时还是呆在这里吧。”
然后就是死一样的寂静。
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滚到一起去的。
那晚过后，他就再也没有了肖战的消息。
06
大学的王一博依旧不太愿意和旁人交流，加之长的又帅，久而久之塑造了一个高冷男神的形象。
在他拒绝第108个向他告白的女孩子之后，他的室友终于没忍住吐槽了起来，“你怎么这么难搞定啊！文法系系花你不要就算了，校花你也不要？”
王一博神色淡淡，“年少时遇到过太惊艳的人，所以懒得给别人眼神。”
“好家伙，上一个像你一样难搞定的，据说还是前几届毕业之后就找不到人的那个肖学长呢。”
王一博并没有很认真的听这些吐槽的话，耳朵却不由自主的被室友话里的三个字吸引，“肖学长？他全名是什么？”
室友一愣，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，“啊？我也不知道啊，我给你查查哈。”
王一博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，随后他听见室友的那一句“赦免”，室友说，“那个学长全名叫肖战，而且还是我们系的好像，怎么了？哎哎哎你别跑啊！”
王一博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系主任的办公室，“主任，我想问你一个人。”
主任对他印象还挺好，表情和善，笑眯眯的说，“什么人啊？”
“肖战。”
“他啊，我有印象...”系主任思索片刻，点点头，“你想问什么？”
“他毕业之后去了我之前上高中的地方当老师，您知道他为什么去吗？”
“我只是听说他家出了点变故，然后整个人颓废了一圈，可能是去散心的吧。”
“什么变故？”
“这个我不太清楚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老师。”
07
自从王一博离开之后，肖战的生活依旧没有太大的波澜，他只是偶尔会想起那个倔强的少年。
当初，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研究成果被盗取，他却是有苦不能言，家里人也不理解他，从小陪着他长大的一位亲人恰巧也去世了，双重打击之下，他选择随便找个地方散心，谁知道遇到了王一博。
报考大学的那晚，王一博选的大学也恰巧是自己曾经的大学，肖战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，他需要时间整理好自己。
不过大概王一博那个小子误会了他的意思，不然也不会一直不联系他。说来也怪他，没有说清楚他的来因。
那年冬天，他在王一博家巷口的那株苦橙树下站了很久，恍然发现，冬天就快要过去了。
等下次再路过的时候，它就是它曾经的枝繁叶茂的样子了。
很快了。
08
王一博连夜买了机票飞回家。
他是在自己家巷口的那株苦橙树下看见的肖战：他正盯着枝繁叶茂的橙树发呆，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
“肖战！”王一博深吸一口气，猛地大喊，“我会来找你了”
肖战听到他的声音，猛地回过头，盯着他看了他两眼，随后对着他展颜一笑，露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。
后来王一博有问过肖战，如果当时他没有回去找他会怎么样。
肖战只是说不会怎么样，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，迟早他也会去找王一博，不过早晚问题。
巷口的苦橙树开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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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健现场
